最新徽州迎客松(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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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徽州迎客松(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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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迎客松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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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徽州,简直就是在一幅水墨画卷中行走。而那一处处依山傍水、粉墙黛瓦的古村落,就是这幅山水画卷中最亮眼的景致。

随随便便的踏入一个村落,你都可能与一些历风浸雨,留下历史沧桑的老屋相遇。流连在这些安谧的充满家的温馨和人文气息的村舍巷陌间,古风徽韵就如一团徽墨在心头泅染开来。

洁白的粉墙、黝黑的屋瓦、飞挑的檐角、鳞次栉比的兽脊斗拱以及高低错落、层层昂起的马头墙,绵亘着一幅幅宗族生息繁衍的历史长卷。穿行其间,思绪随着幽深蜿蜒的村巷步移景异,遥远的历史在记忆中如雨后青山般渐渐清晰,扑入眼帘。

公元904年,拥兵自重的朱温逼迫唐昭宗李晔迁都洛阳。途中,皇后生下一子。接驾的陕州官吏胡三见此情形,悄悄抱走孩子,辞官弃职,回到家乡婺源。他给孩子起名胡昌翼。不久,朱溫篡位,自立梁朝,李哗一家灭门,惟胡昌翼幸免。

很多年后,长大成人的胡昌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选择的是继续耕读传家的平淡生活。及至胡昌翼的第五代,有人从婺源出去,经过西递,被眼前的秀山丽水深深吸引。于是胡门一族又从婺源迁到了西递,并在西递生根发芽,然后叶茂枝繁。

其实,徽州的很多村落,有不少是像胡氏宗族一样,避乱寻生从远处走来。更多的是像胡氏后人一样,被这里秀丽的山水打动,从此在这里扎根繁衍,建设心中那个理想的家园。

徽乡的兴盛,最终要得益于徽商的兴起。

明清时期,徽州商人称雄九州。他们纷纷沿新安江等水系走出大山,在完成资本积累后,又带着丰厚的财富,回到大山中的家乡,建宅修祠,兴村立镇,造逐渐形成了徽州特色的建筑风格。于是,到明晚期,“人歙、休之境而遥望高墙白屋”就已成徽州村落的独特景观。

“胸中小五岳,足底大九州”的徽州人荣归故里,也将域外更高层次的文化引入境内,融入在构筑起的一幢幢精巧别致的建筑里,他们在建宅居的同时,还建起大量的文化建筑,书院、楼阁、祠堂、牌坊、古塔、园林等杂陈其间,使得整个徽乡深蕴了文化气息和人文情怀,最终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徽派风格。

登高俯视或远眺,徽州古村落散落在山麓或丛林间,苍绿与黑白相映,跌宕起伏,错落有致,悦人眼目。行走在青石铺就的街巷,仰视层层叠叠高出屋脊的马头墙,那鳞次栉比的飞檐翘角,在蔚蓝的天际间勾勒出空间的层次和韵律,让观瞻着体悟到一种天人之间的和谐。

徽州村落大多遵循中国传统风水建造,山水环抱,清新隽秀,追求理想的人居环境和山水意境,被誉为画里乡村。

呈坎村即严格按照八卦布局,被称为中国第一八卦村。在村庄游览,如没有指引,乍到此地的人往往在逼仄的街巷间迷失,走不出小小的村落。

宏村是仿生的牛形村落。“山为牛头树为角,桥为牛腿屋为身,凿湖作牛肚,引泉为牛肠。”这个古老的村落筑堤截流,让山涧之水顺坡而下,然后沿每家房屋修建水渠,清澈见底的山水从每家的门口经过,不仅方便了居民的生活,且有利于民宅的防火。这样的建筑意识,在蕴含了对农耕社会图腾之一“牛”的崇敬之外,借鉴了牛的生理结构巧妙布置,浑然天成,精妙叫绝。

这样重视风水和景致的村落遍布徽州山水间:比如依船型而建严谨有致的西递村、按照唐朝风格建筑富有浪漫色彩的唐模村、沿狭窄而曲折的山谷修建的精巧典雅的洪村……至于那些像石潭、塔川一般散落在崇山峻岭问,保持着原始自然风貌的小村落,真如汤显祖所称,乃“人生痴绝处”。

据说,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就是以徽州更远古的村落为蓝本,在黟县,就发现了陶氏的宗谱,并居住着陶氏后人。重峦叠翠云遮雾绕间,小桥流水阡陌交通,屋舍俨然鸡犬相闻,漫步在这样的画卷里,简直就是行游在世外桃源。

编辑/林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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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迎客松篇二

徽州区位于皖南盆地中心,地域开阔,四季分明,是黄山市重要的工业园区、物资集散地和副食品生产、加工及旅游休闲度假基地。南距市府所在地屯溪16公里,距黄山机场18公里,北与黄山风景区接壤,东距千岛湖40公里。素有“黄山南大门”和“沪杭后花园”的美称。境内有潜口民宅博物馆、呈坎明清古村落、新四军军部旧址等诸多景点。建设中的合(肥)-铜(陵)-黄(山)和徽(黄山)杭(杭州)高速公路在此交汇,皖赣铁路穿境而过,205国道、慈张公路横贯境内。黄山空港航班可直达国内各大主要城市并直通港、澳。

黄山脚下的徽州区,素有“黄山南大门”之称。是依据1987年11月国务院批复成立黄山市后而新设立的市辖县级区,现辖四镇三乡(岩寺镇、西溪南镇、潜口镇、呈坎镇、洽舍乡、富溪乡、杨村乡),面积440.7平方公里,总人口近10万。

徽州区地处皖南盆地中心,地域开阔,四季分明,是黄山市重要的工业园区、物资集散地和副食品生产、加工及旅游休闲度假基地。南距市府所在地屯溪16公里,距黄山机场18公里,北与黄山风景区接壤,东距千岛湖40公里。素有“黄山南大门”和“沪杭后花园”的美称。建设中的合(肥)-铜(陵)-黄(山)和徽(黄山)杭(杭州)高速公路在此交汇,皖赣铁路穿境而过,205国道、慈张公路横贯境内。黄山空港航班可直达国内各大主要城市并直通港、澳。

建区以来,徽州区基础设施日瑧完善;城镇建设高潮迭起;经济发展日新月异;招商引资硕果累累;社会事业长足进步;“工业立区,科技兴徽”是立区宗旨。

徽州自古山灵水秀,俊才星驰,人文景观极为丰富。境内保存着徽派古建筑300余处,古徽建筑三绝(古祠堂、古牌坊、古民居)星罗棋布,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潜口民宅博物馆、贞靖罗东舒先生祠、呈坎明清古村落、老屋阁和绿绕亭与省、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唐模檀干园、岩寺文峰塔、凤山台、新四军军部旧址、沙堤亭等史迹交相辉映。徽州文化园、蜀源休闲养生游和灵山画家基地、丰乐湖水上扬帆等新开辟有旅游休闲项目。

近年来,徽州区出台了《黄山市徽州区招商引资优惠办法》、《黄山市徽州区招商引资奖惩办法》、《黄山市徽州区关于损害经济发展环境行为责任追究实施意见》等文件,对区外客商来徽投资置业实行“一站式”和“全过程跟踪”服务机制。吸引了香港吴氏佳友国际集团贸易有限公司、香港汇理财务投资有限公司、上海复星集团、江淮集团、浙江康力亨集团、浙江富阳离合器公司等一大批外商投资企业落户徽州。

徽州迎客松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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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和安徽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早在华夏称为九州之时,江苏、安徽两省就同属古扬州。之后,两省历史沿革可以追溯到夏商时代。无论是春秋战国、秦统一六国,还是三国时期、魏晋南北朝。即便到了隋唐宋元明,两省基本上同属淮南,江南两大行政地域管辖。清代初期,江苏安徽同属江南省管辖,到了康熙六年,即开元1667年,江南省由北至南纵向分割成东西两大块。东片取江宁、苏州两府,首字定名为江苏省,西片取安庆、徽州两府首字定名为安徽省。从此,江南省就被分为江苏、安徽两家了。即便如此,分为两省后的很长历史时期内,江苏省的徐州一直为安徽所管辖。此后,原为江苏管辖的天长县和原为安徽管辖的四洪县,也被对换,分别成了如今的管辖现状。

由此可见,由于长久的地域行政关系,江苏和安徽两省在分省以前,两省的历史文化渊源是深远而密不可分的。哪怕是到了清代,康熙帝分省而治之后,由于受到明代鼎盛时期的徽州商人的影响,安徽与江苏之间,特别是徽州与扬州、苏州之间,这种历史文化渊源仍然无法割舍。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扬州,从事官盐管理的徽州盐商和以徽商人担纲的沿大运河地域形成的商帮——漕帮,乃至今日的扬州古城,也是为徽州商人所重建。

地小人少成菜系,环境习俗育文化(地理环境上)

“徽”字是由四个部分即“山、系(水)、人、文”共同组成。而徽州是公元1121年由宋微宗改北宋的歙州之后定名的一个州级行政区域。徽州地域不大,最大时不过几十万平方公里,如今仅为十余万平方公里。如果从人口的角度上看,那就更少了。即便是人口最多的年代,也没有突破过200万。如今的黄山市(由徽州改名)也不过150万人,还抵不上安徽一个大县的人口。这样一个“域小人少”的地区,竟然形成了与中华早期的5大菜系后发展为8大菜系并列齐名的徽菜,这不得不让人深思和探究。 徽菜(其实是徽州菜的简称)作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历史上一直是指古徽州菜而不等同于时下所称的安徽菜。徽菜出自徽州,离不开徽州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及其所提供的客观条件。历史上的徽州,无论是东宋徽宗宣和六年下令赦改北宋时的歙州之后,还是之前,都是指今安徽省黄山市所辖各县(区)宣城市的绩溪县和江西省上饶市的婺源县,即历史传统意义上的“一府六县”,徽州府所辖歙县、休宁县、黟县、祁门县、绩溪县、婺源县。

徽州地处两种气候交接地带,雨量充沛,日照时长,四季分明,气候适中,所以物产特别丰富。仅黄山山脉,植物就有1470多种,其中大多可以食用。加上徽州是山区,野生动物栖山而息,种类就更多。 “三江源头”的新安江作为徽州人的母亲河,水生动植物为数也不少。固此,山珍、野味、河鲜组成了徽菜独到的主、辅、调料食材体系。

徽菜起源于黄山麓下的歙县,即历史传统意义上的徽州。绩溪厨师将其发扬光大,固新安江畔的休宁县所辖屯侯镇成为“屯绿”、 “祁红”等国茶、徽墨、歙砚、徽杉、毛竹及其他各类土特产品的博散中心,商业兴旺,饮食业发达,徽菜的重点就逐渐转移到了屯溪,并且在屯溪得到了进一步完善和发展。至民国以来达到了鼎盛,全国各地都可见微菜馆。

徽菜的形成与发展,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为徽菜提供了有利的物质基础的同时,徽州各地繁多的传统和时节活动、风俗礼仪,也发挥了有力的推动作用。如在绩溪县的民间宴席中,县城有六大盘、十大碗,细点则分岭南、岭北,岭南有九碗六、十碗八等,岭北有吃四盘、一品锅等传统习俗。又如婺源县的民俗宴席则以丰富的蒸菜为主,无论是荤菜中的鸡、鸭、鱼、肉,还是蔬菜的叶、杆、茎、根,多用蒸的方式。 俗话说“无徽不成镇”,徽菜的流传得益于始之东晋,兴之唐宋,称雄于民清的徽商。随着徽商足迹的遍布全国和徽商浓烈的恋乡、恋俗之情,把在地域有限、人口不多的古徽州形成的徽州菜演绎成为中国八大菜系之一的地方风味菜,这在中华餐饮文化史上也是一个特例。

山珍野味鲜干腌,生態环保讲天然(食材选用上)

徽州菜之所以能够享誉中华,是因为有着独特鲜明的个性。

一直以来,徽州菜总是首先在食材的选用上下功夫。上苍赐于徽州人的丰富食材,是以山珍、野味、河鲜为主。而徽州人的先贤,十分感激上天的馈赠,对食材的选用也就很有讲究。首先,运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规律,十分注重食材的接地气,在“八山一水半分田”的山区,限于交通的不便,都是运用当地自产的,而且基本是当季时令的。这些食材更多是现摘、现挖、现捕、现捞,既天然又环保。

为了确保一年四季食物及其营养均衡,古徽州的先民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智慧,在重视保鲜的同时,还大量运用干制即脱水的方法,如晒干、烘干、风干、榨干等;腌制即除腐的方法,如腌肉、腌鱼、腌豆制品、腌素菜等;酿制即发酵的方法,如酿酒、制毛豆腐、豆腐乳、制豆面酱等,来保存食材和延长食材的使用期。特别独到的是,更有一些经典食材,不仅可以用多种方法去保存同一种食材,如风干肉、腌肉、酱肉、熏肉、封肉等,而且还擅长通过多种保存方法来保存某一种食材。如火腿,将新鲜猪脚打成琵琶形先腌后发酵、再晒干。

除了整体选材上讲究生态、环保、天然,在某一食材的具体选用上还要求“特、鲜、嫩、细”。 “特”即为特产,所用食材必须具有明显徽州地方特色,如春笋一定是问政贡笋; “鲜”即为鲜活,食材原料是新鲜的或是活的;“嫩”即为新嫩,所选食材原料合时令,上市时间恰好,所取部分嫩度高;“细”即为精细,选取食材原料的精华部分,使菜品达到优质上乘的要求。

真材实料求本味,重油重色重火功(菜肴烹制上)

徽菜重视口味纯真,这是食材原料、烹饪技艺和当地居民饮食习惯等的客观综合反映。烹饪时,体现食材“本质、本色、本味”,保持菜品鲜美醇厚、味真纯正,只有选用出产于徽州当地的、而且是当季的食材,才能达到求本味的效果。烹制一道微州菜,若选用的不是当地当季的食材,哪怕是使用了产自不同地方,产自不同时节的同一品种食材,也无法求得这一菜肴的本味,对于那些使用类似该食材的替代品烹制出来的菜肴,则更无法实现“求本味”的目标了。

徽州菜在讲求“真材实料求本味”的同时,更重视“求本味的独具特色的烹饪技艺即重油、重色、重火功”这“三重”。对于这个问题,现在有不少人士以贬义授之不良口碑。其实,这是因受古今饮食养生理念对“三重”这一徽菜传统烹饪技艺并不一定准确的“冲击”。

徽菜为什么“重色、重油、重火功”?这是有客观历史原因的。

先说“重油”。其实是指“重视油的运用”。古徽州受山区这一地理环境的限制,没有集市。基本是自给自足的小农家庭经济,老百姓主要是“靠山吃山”。食用油以菜籽油、芝麻油、山茶油为主,动物油则基本是靠一年一槽的年猪解决。为了猪板油的常年保存,一般采用火炼为化油或用盐腌制为成板油二种方法。其中又因咸板油保存期长于化油,故更多的是咸板油。微州所处皖南深山区,无论是新鲜的还是干制的、腌制的植物性食材,对油脂的使用要求是不一样的。用菜籽油温度要高,用山茶油油温要适当,用芝麻油油温要低,甚至不加热。植物油对植物性食材来说,植物性蛋白和纤维,不足以使它们析出和软化。而加入适量猪油,效果就大不一样了。当然,这里只举出一例来说明。从动物性食材来看,道理也是一样的。比如徽州人所说的“好吃鱼烧鱼”,就是让五花猪肉中溢的油脂渗透进干鱼纤维之中,既软化了干鱼,又增加了鱼肉中的油脂香味。再说重色,这是指重视食材的色彩运用和菜肴的出品色彩。当然,在徽菜中红烧或酱制类的菜肴是比较重酱色的。最后说说“重火功”。徽州菜取用的食材均为出自本地的山珍、野味与河鲜,不同的食材烹饪的技法是不同的。所以,重火功也就是重视火功的运用。例如,一些野味的烹饪,就必须用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的方法,才能使肉质软烂,充分入味。又如,为了达到汤浓味厚的效果,烧、炖、煲、煨的徽菜都在小火慢制后,改用大火吸汁浓汤。所以徽州菜的烹制中,大火、中火、小火、文火等不同火候的运用,毫不夸张地说,也可以称为独门绝技。

冰糖火腿佐料酒,原汁原味無添加(调和五味上)

徽州菜之所以能在千年传承中厚积薄发,走向全国,成为一个与八大菜系并列的独立体系,恐怕个中的秘诀是对“味”的调和上。徽州人的先贤们深知世间食物无非“七味”即“酸、甜、苦、辣、咸、无味、宴会味”,这里必须要说明的是,如水、豆腐这类食材是无“五味”的,即“无味”的。而把“五味”中的若干种味混合调制出的则为“复合味”。如“酸、甜、咸”构成了糖醋类。

正因为上述原因,徽州菜在调味上特别讲究食材的本味。也就是善于抓住各类食材本身固有的味道,力求做到“有味使之出,无味使之入”, “调和五味,原汁原味”。

至于有人要说,徽州菜为何总要在制作菜肴时添入冰糖、火腿、佐料酒?这是由于冰糖可以提鲜,火腿可以增香,而佐料酒则利于除腥去燥。这三种食材的运用在确保食材的固有味道不受影响的同时,还可以更为有效地提升菜肴的鲜香味。

煲炖、煨煮、蒸功夫、多水、低温、保营养(烹饪技法上)

一个地域的自然资源不仅在食材上影响这个地域的菜系,而且在烹饪技法上也直接影响这个地域的菜系特色。

古徽州地处皖南深山区,多的是山泉溪水和柴草薪炭,这就为徽州菜的独到烹制提供了物质基础。 “八山一水半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的地理环境,决定了勤劳的徽州人“早上出门劳作,傍晚回家休养”的生活方式。加上很多山珍、野味的烹制要花费相当多时间,更何况徽州先民们早已懂得“低温烹制多水食物更营养和健康”。所以运用低温加水保持食材水份,防止营养被破坏和流失的这种煲炖、煨煮、氽蒸的烹饪技法成为了微州人的主要烹饪手段。

古徽州人,主要以单家独户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早上在家吃饭就用柴灶和饭甑蒸煮干、稀饭,炒制或蒸制的菜吃过后就会奘在饭上。这样方便家中老少中餐食用。同时,为了一日劳作后回到家中,可以尽快吃上一口热饭菜,对于那些费时而讲火功的菜如“腊肉煨笋”,就会在出门之前,将食材洗净切好,放入砂锅中,加入一定量的水,放置在加入木炭火的火桶或火塘内一直小火慢炖煨。到了傍晚回来时,这锅炖腊肉煨笋也就可以吃了。

这种多用水来保持食物水份和以常压下摄氏100度左右水温煲炖、煨煮、氽蒸的菜肴,既是徽州先民们最主要的菜看,又是高度保持了食物水份、营养不流失、不被破坏的科学技法烹饪的菜肴。

传承、经典、有创新,底厚、受众影响大(出品体验上)

徽州菜的体系形成,关键的一点是有着数千年的历史传承。特别可贵的是数千年来古徽州大地上基本没有战乱发生。故而作为中国三大地域文化之一的微州文化包括徽州饮食文化在内,也就没有被各种人为战乱所冲击,而幸运地得以延续和传承。正是这种历史的积淀,造就了微州菜在中国传统八大菜系中的特殊地位。

徽州菜在传承中,深受鼎盛四百余年的徽商影响。伴随徽商遍及全国的足迹,徽州菜也在眷恋乡愁和故土味道的裹协下融入到中华大地上各个菜系,与徽商一道共同造就“无徽不城镇”的传奇。

经典的徽州菜则是以地道的微州地产、当季食材,用古徽州传统的烹饪技法,由徽州菜的名师用匠心精神烹制而出的菜肴。这些菜看,无论何时、何地、何处,都高度汇集了徽州菜的特征,成为徽州菜系里菜肴的代表。例如,在清代鼎盛时期,乾隆皇帝曾八次乘船顺大运河水道下江南私访。而这八次的重大接待任务都是由当朝宰相曹振庸推荐的徽州歙县人、扬州淮盐总商的纲首江春所承担。其中有六次均为江春在扬州迎驾、陪同。江春迎驾期间,少不了用出自家乡古徽州的菜看献给乾隆帝品尝。于是“问政贡笋甲天下”,“清炖沙地马蹄鳖”、 “红烧果子狸”、 “徽州圆子”、 “一品锅”等经典菜肴便更因皇上食用并称赞而名扬天下,成为徽州菜的经典。

饮食习惯由于环境的改变、人口迁徒和人员流动等原因的影响和冲击,也在发生着持续不断的变化。不仅因为大量外来食材的影响,也因为外来人口的饮食习俗的冲击,还因为一些对传统徽州菜特点不正确理解的干扰,迫使徽州菜在传承中,面临着必须创新的考验。如今,徽州菜在一大批徽州菜传承名店和传承人的努力呵护下,遵循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传承”的辩证原则,坚持守本创新,深度融合,把徽州菜的传承工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歙县披云山庄的“太白鱼头”、 “深渡毛豆腐”,给传统经典的徽州炖豆腐和油煎毛豆腐在戴上非遗传承桂冠的同时,以参与体验的形式,走进央视、走遍神州、走出国门,为国内外美食爱好者所青睐。又如屯溪徽商故里大酒店,对“臭名远扬”的臭鳜鱼即腌鲜鳜鱼,在坚持古徽州传统的腌制烹饪方法的同时,采用化整为零的方法,创新出“石锅臭鳜鱼块”、“臭鳜鱼锅仔”、“臭鳜鱼捞饭”等菜品。

目前,徽州菜在广大餐饮文化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以“不仅仅是享受美味”的新业态,走进餐饮文化与文化餐饮共荣之路,让再度焕发青春的中国徽州菜在国人追梦路上,圆一个徽州菜振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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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迎客松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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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旧渔网,狡黠无声地徐徐降临,笼住之镜以及她此刻所在的一切。她独自睡在二层楼主屋的雕花大床上,但觉屋子空气越来越凉,凉到鼻尖发痛。屋子里似乎有个活物:一只黑猫无声无息地踱进来又出去了——但这多半是幻觉,要么就是数百年前什么东西的旧精魂,来看了她一眼又走了。室内高窗细小,内外都没有一丝亮光,房间失去光线扩照后空间急遽缩得更小,再加雕花木床本身,好比壁龛里放鸽子笼,更像的也许是地穴的棺木——许多年前看有关土耳其卡帕托基亚的纪录片,里面说当时本地的基督教徒为躲避穆斯林大军,在一览无余的平原上就地挖了极深的螺旋式下沉式洞穴求生,中间第八层专用于放棺材。洞中之穴:幽隐之中更幽隐,深邃之下最深邃。她对影片中一个明显属于儿童的小棺材印象最深,因为看上去格外短小得可怜,未成年即夭折,也许生下来就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而她此刻则是这个洞穴唯一的居民。安全,也不无局促。

江楓还没有回来。她目前仍然不习惯任何事、大小决定都必须和一个陌生男人捆绑在一起。他的世界和她的比起来格外大,大到令她茫然,又有阿里巴巴站在四十大盗洞前的新鲜,仿佛洞穴里全是触手可及的金银宝藏,只要念对了咒语即可豁然洞开。她好奇地设想他此刻在做什么,也许正和镇长敬酒,讨论最新投资项目?从公路基建到路灯照明,只要有利可图。而她因身体微恙,一进村就被留在这乡下老宅里——其实也不至于动弹不得,江枫似乎也担心她尚未适应这种场合,不由分说地把她留下了——稍微吃了两口路上带的干粮,就在据说年岁超过三百年的雕花木床上一直昏睡到现在。整栋老屋空空荡荡,房子背后不远就是江枫家的祖坟,院子里的井三百年来不知有没溺死过人。这实在是太适合拍鬼屋的场景了——而之镜自觉像若干年前被卖到这村里的女人,不管命运如何大相径庭,此刻的孤单和身不由己总是一样的。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

一句诗鬼使神差钻入了脑海。这是谁写的?肯定在剧组里听谁念过。像是女主角的台词,那么文绉绉。

之镜在片场见惯了装神弄鬼的现代幻术,倒没那么怕鬼。将来有一天也许可以请剧组过来拍戏的,她想。最好就在这个乡下,就找那个从来不正眼看她的大导演。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总算有枝可依了——也终于有一天,能“带资进组”了。

她是离开后才发现自己泊岸的时机有多刚好。再晚几个月,估计剧组也得原地解散——就算真拿有限预算勉强如期拍完,成片也很难卖出去。一夜间仿佛哪里都不再需要电影这劳什子了,就像这造梦行业本身成了梦幻泡影。是《胭脂扣》里的名场面吧,“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张国荣饰演的十一少高坐在石塘咀妓寨顶楼,指挥工人放下两张从顶楼一直垂到二楼的花牌,上面赫然写着的,就是这么两句。而她当时看这场面,和梅艳芳扮的如花一样心旌摇曳,也难免伤怀。想起自己也在花海沉浮,还不是名妓,更不知何时能够上岸。

况且这样爱过的,最终也要风流云散。电影结局是悲剧。她平时天天演戏,私下有时间看的电影并不多。唯独这一部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每次都哭得眼肿。

疫情对这个小村子却影响甚微。反正一半村子已经空了。有些人早早搬到了城里去,另一些人则被要求在离此地甚远的集体楼房居住。村民想看一场电影,至少得坐两小时汽车到县城去。她不敢想现在那些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在做什么,都靠什么活下去。

整个行业似乎唯独她一个人是逃兵:在行业公号看到,有些电影放映员疫情期间都开始自己在家做小龙虾外卖了;还有比她红得多的演员转行当微商,卖面膜衣服的;大明星则纷纷开直播卖货——无论如何,其实也轮不到她去同情他们。她自己能保全已近乎奇迹,在电影业全面寒冬的前夕居然嫁了人。虽然也不知此后数十年究竟何如——嫁入豪门不得善终的狗血八卦人人看过,她也不是不心有戚戚。只能宽慰自己至少不是真的明星,江枫也并不是真的豪门。

但之镜在异乡格外软弱。

关于片场的一切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回来了。高兴点、风光些的片段有,更多的却是层层叠加的屈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常。有个出身低微的导演喜欢拍片场龙套的辛酸,好多同行都看过。虽不至于像他电影主角一样被直接按头羞辱,却也别想有梦一般否极泰来的好运气。

电影只是电影。假的。造出来的梦,总会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野狗突然撕心裂肺惨叫起来。窗户外一道强烈白光随着马达由远处田垄慢慢靠近,像电影里大张旗鼓的追兵终于赶至。少顷马达声变得最大而后戛然而止,窗外白光最刺目时蓦地熄灭,几个人下车大力关上车门。一缕微光安心地从高窗外泻进来,一楼内外想必已灯火通明。之镜挣扎着摸到手机,按开看一眼,才八点四十五。幽幽蓝光在黑暗里像一只夜里蛰伏的小动物。

她听见江枫压低声音在外面说:这就是我家的祖屋。我太太这次随我一道回来看看,路上不大舒服,正在房间睡觉。

之前和他一起出去的那群人是知道她情况的,那么和他一起回来的显然是另一群人了。最正确的做法当然是挣扎起身,出去和他一起待客。应该就是县里镇上的达官要人,也许吃饭不放心他在乡间公路上醉驾,特地殷勤地一路送回,明天还要再过来送他们到机场去。

江枫早给父母在合肥市区买了大屋,全家都迁过去了,这老宅废置已久。而诱惑之镜回来的其实正是这张雕花木床。和她认识没多久,他无意中在某次闲谈中提起自己就生在这样一张像房子的床上。但她感兴趣的其实不是他的童年而是大床本身:“有多大?”“什么年代的床?”“有床阶吗?”“床檐都雕了什么样的花?”他形容不清,索性让她和自己一同回去看看。她想像中这张伴着江枫长大的床,自然也可当做婚床,进而成为他儿子的诞生地——看到后很满意它完全和自己想像中一致,只有更好:床头果然有床阶、床槛,构造繁复堪比仿古中式小间,精巧程度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关键的一点:这样的床她在多少剧组里近不得身啊。她这次随他回乡就要设法把这张床运走,运到北京去,不惜代价——如果代价只是钱的话,那之镜现在不缺。

男人们在外面呵呵大笑起来。这样充满官场做派的动静是之镜以往很少听到的。她的世界一向只有闹哄哄的闲杂人等,要么就是荒寂无声的废弃布景。演员在片场能直接录同期声的很少,基本都是后期补录,因此所有声音、画面、人物和情节全被割裂成一小段一小段,一小块一小块,一个一个布景,缺乏完整的连续性。而演员必须习惯的就是随时被带离现实,活在想像中的平行空间,此刻,这一分,那一秒,另一个世界。

再次醒来,之镜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窗帘没拉好,上午的阳光透过墙上的高窗笔直射进来,照出灰尘浮动的房屋内部。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滴答作响的自鸣钟,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时间指向十点半。无论什么年代,这都是新嫁娘必须起床的时间了。

之镜出门,白天外面的房屋结构显得复杂起来,出门正对着一个高而深的藻井,房门外就是连接一间间房的走廊。曲径通幽,房屋状态却很好,连廊地面都是完整的木地板,而楼下天井则清一色青石地面,墙角连青苔和雨水渗入的痕迹都没有。她昨天到得晚,并没发现这屋子如此精致,还以为拢共就剩下一间二层的大房。江枫不知哪里去了,不会又上镇里了吧?她焦急起来,沿着连廊一路找下去。两侧房间门户紧闭,走到尽头才有人突然推门出来,是个梳双螺髻着藕荷色襦裙翠绿比甲的女孩,见她慌忙屈身行了个礼:大娘子起来了。

这倒像是明朝江南官宦人家的丫鬟打扮——之镜跑过十几个古装剧组,多少学了一点常识,可江枫这是搞什么名堂?悄无声息给她安排了一整个剧组来试镜?她不免又惊又喜。礼仪也对,服化道也精细,看来这绝不是一个野鸡剧组。

女孩微露迷惑之色,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似的指了指楼下:大娘子请下楼用膳。

之镜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登时心跳加快。上身是一种说不清桃红还是银红的绉纱白绢里对襟长衫,曳地宝蓝罗裙,外罩豆绿色掐边月白色比甲。还好她一直留心服化道,否则这些服饰细节根本辨认不清。光襦裙就那么沉,怕是八幅湘绣而不是六幅,绝非小户常服,算大户人家待客正经衣裳。可这衣服是啥时候给她换上的?昨天夜里?为了让她醒来就过一把女主瘾,江枫也是拚了。她心底涌上一股热流:人虽然老大不小了,其貌也不扬,毕竟没嫁错,知道她在横店苦煎苦熬了那么些年,就是日思月想当女主角。

手机摸遍全身还是找不到。之镜昨天还想和横店小姐妹发信息,说以前根本轮不到自己睡这样的雕花大床,一般有机会在戏里展现慵懒睡姿的,至少得女三起。她从来只有怯生生站在一边等端茶递水的机会,连剧组最普通的军大衣都轮不到她穿,寒冬腊月零下十度,她缩在早跑光了绒的旧款羽绒服里簌簌发抖,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忙赔笑快步走过去。连吃盒饭时分给她的也都是放在最底下冷透了的。

像现在这样还有正规“用早膳”的地方,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之镜提着八幅襦裙小心翼翼地从楼梯走下去,裙裾太长,踩到随时可能从窄楼梯上滚下去。这样就变成了天大的笑话,以前欺负过她的场务知道了一定会说:臭破跑龙套的就没有当诰命夫人的命!

到楼下仍没看到什么人。刚在二楼看大自鸣钟的时间是十点,可是楼上楼下都安静得像整个剧组根本不存在。一个放满了盛具菜肴的方盒倒好好搁在堂屋桌上,这就是昨天江枫和那群人谈事的地方。难道他们昨天谈的就是如何让之镜进组?那这口风也太紧、效率也忒高了。

之镜坐在桌子前快活得食不下咽。方盒是红边黑漆的,看着很古朴,什么剧组会真的拿道具当食具?这也太豪横了,尤其这红黑漆方盒,一看就价值不菲。里面的小碗也都是仿宜兴窑青瓷,盛着些汤羹样的物事,看颜色黄黄的认不真切——她从小在山西长大,最爱喝小米粥——但汤羹已全凉了,剧组其他人也不知去向。既是主角,之镜心下便十二万分笃定:主角不让人等,谁配让人等?她待过的剧组,但凡有名有姓有咖位的,还不必非得主角,大多都到自己那场戏才匆匆从外地飞来,而剧组工作人员和配角们就只能好整以暇一直在片场里各种候场。有一次,一个和她不重要程度差不多的男配等女二对戏,等了一礼拜不耐烦了,想赶回北京演小剧场挣钱,先找副导演,副导说他不管,让他直接向制片人请假。制片人刚好还不在横店,电话一打就是三四天,通是通了,可怎么打都沒人接。等终于打通,男配兴头早过去了,嗫嚅着一开口就输了底气。那边不耐烦地听他结结巴巴说完,立刻打电话让财务给他买票,只买去程不买回程,从此就算剧组里没这号人,此后永不录用。之镜那天刚好也在片场,目睹全程尴尬到脚趾内蜷,只庆幸不是自己。

以往有人听说她轧片场,一开口就不怀好意:你们那圈子很乱吧?听说老潜规则?之镜听了只能苦笑。事实上,她这种层次的龙套基本没人敢潜,看不看得上另说,主要怕一沾身就甩不脱。剧组也没外面想的那么乱,说得上等级分明,在资本回报率、明星号召力和票房压力面前,每个人手中的实际权力都有限。爬上去的最怕一不留神就让人扽下来:就那么些事,那么些位置,人人水里火里朝不保夕的,谁又永远替不了谁呢?真无可替代的大腕儿,演员导演也好,编剧摄影师也好,也早都不把龙套看在眼内了。

之镜慢慢咽下一口汤羹,却发现是咸的,除了吃出几根火腿丝儿,完全说不出加了什么,滋味却鲜美无比。她放下瓷勺微微一笑:现在是主角了,得起范儿了。就让他们在随便什么旮旯拐角好好候着吧,反正要等她“好好用完早膳”再说。

那个演丫鬟的又低着头来了,倒是演技好,垂首敛容一副天生奴才相:大娘子吃好了吗,还要添些人参粥吗?这个剧组却别致,无需铺垫,随时入戏。莫不是这就开始拍了?之镜四处张望,却压根找不到隐藏机位在哪。丫鬟也随她左顾右盼,一脸茫然:大娘子找什么?一会儿夫人还请您过去呢。

果然这就开演了。只听说过浸入式话剧,不成想还有浸入式电视剧。也许像《楚门的世界》,台词都靠随机应变,是大型真人秀?可惜刚起床没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妆容合不合适。之镜一咬下唇,横下一条心来绝不露怯:不管怎么样,自己可是刚从雕花大床上起身、喝过参粥提气的主角。

夫人今儿在家,没去烧香?她忍住笑问。

就为大娘子没子嗣,在白莲庵里长供着十八盏长明灯呢。丫鬟恭谨地答:最近夫人亲自去烧香倒烧得少。

那她要我去见她干吗——咳,作甚?

大娘子今儿约是乏了,忘了还没去请早安呢——往常这时候都必去陪夫人说一会子话的。

噢,我忘了。之镜应对几句,抹额下早出了一层密汗。深宅大院妇难为,这也是剧情合理需要,去就去。

她慢吞吞站起身,又有一个粗使老妈子模样的人从外闪进来,风似的把方盒碗碟一应家什收了,又用一块布子细细揩了台。之镜觉得这剧组细节实在到位,竟忘了抬步。那丫鬟本走出去了,又重新回来搀她:这边走。

之镜不习惯人搀着,但也只能学电视剧里贵妇的模样,轻移莲步走了出去。裙子幅面越多,越讲究人走起来八风不动。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务必要显得素有教养。

老夫人的厢房终于到了。丫鬟松开扶她的手,轻轻一掀帘子:大娘子来给夫人请安啦。

她慌里慌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行礼,更没看清楚房里另一张雕花大床上坐着的妇人到底是何模样,就被襦裙绊倒四仰八叉摔了一跤。这就算堂前失仪吧?机位快停,否则江枫回看莫要笑死。她正跌坐在地懊恼万分,丫鬟赶紧把她搀起来:今儿娘子身体不适,还强撑着要来看夫人,实在孝顺得紧。

得了,身子不爽就甭行礼了,坐门口椅子上说说话吧。床旁一个威严的老妇人声音响起。之镜竟不敢抬头看。

记得以前也有一次,演完自己的戏份了——不多,就两句台词——看片场床上没人,镜头也没对着那边,就悄悄走过去靠着休息。不想很快有人喊了一句:“当心别把被褥弄乱了!”根本没看清谁喊的,有人就七手八脚上前拉她,下手重得惊人,过了两天胳膊还是淤青的。三天后,还是同样的场景,床褥也是刚理好不久,女三溜溜达达地进来了。她刚坐车到横店,当天本没戏份,导演叫她先熟悉熟悉片场,她四下张张,觉得这边清净,就摇晃着台本走过来了,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床中央,因个子娇小,一坐下脚不沾地,随时等着谁来摸摸头似的讨喜。早有助理递上一杯水去,场记、服化道和烟火师也都笑着过去寒暄。女三叫陆小小,九八年的,因刚拍了一部热门ip剧,两个男主一夜之间成了内娱顶流,她也以人畜无害的气质一战成名,听说她到哪个剧组,粉丝的礼物零食就追到哪儿,还动不动就喜提微博热搜。那剧组多数演员年龄偏大,之镜大人家八岁,还算年龄相近的,见面格外觉得亲切。第三天午后,她俩在片场外狭路相逢,之镜说:我看过你那部剧,演得真好。

陆小小显然午睡刚醒,头发还有点毛毛的,看上去一脸稚气。娇憨地“唔”一声:姐姐说哪部?最近同时上了三部剧呢。

之镜倒没想到她这么随和——本来都做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的——受宠若惊道:就那部《轩辕情》。我和好几个朋友都最喜欢你演的小狐仙,太可爱了!

陆小小甜甜一笑:谢谢姐姐,也谢谢姐姐的朋友。

之镜懊恼自己的开场白太卑微,还想再说点什么拉近关系,人家早一边梳头,一边打着呵欠走过去了。

傍晚在片场又遇到陆小小。一回生二回熟,之镜再次主动招呼,问“小小吃了吗”。但陆小小这次看到她就像没看到,扬着一张巴掌脸面无表情地过去了。之镜只能让那个过于灿烂的笑容自个儿慢慢干涸,枯萎,跌落在地,再被走来走去的人踩上两脚。等深夜回房躺下才明白,下午两人都穿便装,陆小小不知她是谁,出于谨慎也得应一声。等都穿上戏服,就认出之镜是个不必理会的小龙套,听到也像没听到,怕被其他明星取笑自己没架子——才多大就这么老于世故!

都说陆小小能进《轩辕情》剧组全凭她是导演弟弟的女朋友。精通内部消息的大姐四十岁了,咂舌道:那戏前两年拍的,要没谎报年龄,进组那年她才刚十六。

另一个人说:那也是人家年少有为,认识导演弟弟。像我们哪知道这层啊!光知道扑副导演制片人了,那群老流氓什么國色天香没见过?哈哈哈。

大家言下不胜艳羡,又陆续扒出陆小小中专没毕业就当了“京漂”,一开始混摇滚圈,当了没两天“果儿”,又认识了给影视剧配乐的音乐制作人,就这样进了京圈。导演弟弟就是做音乐的。

之镜在旁边默默听着,其他群演却不待见她。人人八卦她独善其身,想干吗?保不齐哪天就卖友求荣——其实她不过想自己十六岁都在干吗。那时她也在读中专,学化妆,学来学去老被老师说笨。毕业前夕,她们班突然被北影厂请去给一场大戏化妆。那是她第一次进片场,大开眼界。也是那次才知道,这边若有大场面,常从化妆学校借学生,省钱。化妆间闲暇,她好奇地在片场走来走去,有个摄影还是场务许是认错了人,见她就喊:“你怎么还在这儿?”拉着她就去了化妆间。她糊里糊涂地被他们带去,换了衣服,由隔壁班一个女生化了妆,竟当了一回群演,角色就是站在皇后身边的宫女之一,也没台词。但这次乌龙经历,却让她从此喜欢上穿戏服的感觉。

毕业后没多久,她就自己去了横店。一開始应聘剧组化妆师,后来就吞吞吐吐表示也可以演戏。也许觉得她外形条件尚可——否则也不会被错认是演员——这条路竟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下去,轧完一部戏,接着轧第二部。维持生活不成问题,只一直在起点附近打转,没长进。

之镜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不认识。这个剧组里的人都是生面孔。

母亲昨晚睡得可还好吗?

托大娘子的福,还成。就是半夜醒了几次,我看大娘子倒睡得沉,一觉睡到上午。

身上有些儿乏,母亲大人责备得是。

身上乏?不该啊,一向都没出二门。我儿今才回来,也还没进你屋呢。

这次带乐户女儿回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那女人我是绝不会让进门的。之镜脸色凛然起来,她前脚进来我打断她的前脚,后脚进来我打断她的后脚。

你是谁?我又是谁?之镜怒道:为何要坐在这听你训诫女德?我既是女主,台本就不该这样。叫编剧过来!

演丫鬟的见势不好,早跑了。演老夫人的大约也没想到她会当众罢演,一时间气怔住了,拿手指定定地指着之镜,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眼睁睁看着老妇面色铁青,自己早已披头散发。

当主角就是好。不管想说什么,都能随心所欲说出口。

不知为什么,看老夫人闭目养神,她竟也有点困意。

另一次之镜犯下的和床有关的错误,就是大白天躺在床上睡觉。以前看社会新闻,听说有人会在宜家样板间床上睡着,睡到打烊才被店员叫醒,总觉不是真的。轮到她才知道,剧组生活朝夕颠倒,很多时候即便没有自己的戏也要一直熬到半夜,白天还要接着拍,赶进度,好多人站着都能睡着。明星可以不是自己的戏份就不来,想方设法在房间里多补觉,群演就得二十四小时待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回头连角色都没了,不上算。场务所有龙套的电话都没存,就靠在片场秋点兵:“你,还有你,过去!”就在这样漫长无聊的等待过程中,这天之镜竟然躺在另一张绣帷大床上睡着了。等醒来才发觉床边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惊坐起身。那情形有点像遗体告别,但所有人表情都嘻嘻哈哈,当她并不存在。之镜不能像酒醉误入宝玉房的刘姥姥一般插科打诨,只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整整三分钟!之镜懊恼得想一头撞死。导演、副导演、制片人、烟火师、场记、男女主角、其他群演,所有人都笑嘻嘻地看她在马上要开拍的房间睡成死猪,没人叫醒她,等她自己醒来万念俱灰。

那次失误的直接后果是扣了原本说好的一千块片酬,等于整四天工白费,因为“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三分钟。

片场的床除了诱人昏睡,还有一种作用不好明说。之镜也亲见过男女主角坐在床边,互相搂着脖子对戏,说着说着就笑成一团径直倒在床上。这种不疯魔不成活只能发生在名演员身上,周围都是嘴拉上拉链的无名小卒,要真有娱记探班闹成绯闻,也可以一本正经地在新片发布会上辟谣说“只是我的好朋友”,同时含情脉脉地对望一眼引发更多尖叫。反正没实锤,光靠这种擦边球定不了性,炒炒cp还能增加新作品热度,只要不引发双方粉丝番位大战就万事大吉;而龙套若也这么当众打情骂俏,就是发痴、下贱、自甘堕落、恋爱脑,比这更难听的话也应有尽有。当然不是不可以恋爱——在自己的阶层之间。拚着哪天旷工不干活了,在谁的合租房里亲热个半天,甚至晚上过夜也是有的——只要确定合租的伙伴不会突然推门进来。但剧组夫妻大多只快速解决欲望,没多少发展空间:搞不好几天后就各奔东西,剧组天南地北,太认真了怎么维持?何况都是龙套,回头撞见对方追着导演制片明星喊哥姐老师,彼此看在眼里都难堪。除非一个人灰了心转行,连其中一个红了都不成,分更快。

之镜有次演丫鬟——刚巧也是丫鬟——贴身伺候时,被演皇上的男一号顺势摸了一把胸。下来又问她微信号。她面红耳赤地说了。回住处后还独自小鹿乱撞地坐了半天,担心晚上他叫她到自己酒店去。然而一整晚辗转反侧,连微信通过的申请都没收到。过了两天在另一场戏里,他一见她就微微一笑,仿佛内涵丰富,又什么都没有。她一紧张忘光了本来背得滚瓜烂熟的词,他忍耐着第一次还没说什么,第二次却皱着眉对副导演说:等她背熟了再说吧。我先休息了。

还好不是提裤不认人。付出的代价还不算太大。

之镜那次演五卅运动游行的女学生——女学生似乎总比丫鬟好一点儿?但也同样是之一。蓝衣黑裙,妹妹头,难得的清纯扮相。江枫正在横店影视城大门口四顾茫然,忽见一道风景线飘然而过,连忙叫住了她。她那阵子大病初愈,每天仍抱着一瓶热水喝个不停,自然上厕所也多,跑出来也是因为棚里厕所老有人占着,实在憋不住只能出来,突然被人问路,吓一大跳。但好在片场八年,早把脾气磨圆了:左转三百米右转走到尽头,倒数第二个大棚的门,推开就是。

江枫感激道:你不是这儿的人吧?他本想说横漂,生生打住了,觉得不礼貌。

之镜笑笑:我在横店漂了都八九年了。

没有没有。江枫赌咒发誓,就你一个。

不管发了多少张,真打回去的肯定没几个。之镜当晚回到宿舍,换衣服时名片无意从兜里掉出来——真打通了那边却十二万分抱歉:我过去才知道,乙方早确定主角了,而且已经签了合同,开拍都好几天了。作为投资方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实在对不住。

江枫娶她是第二年四月,一个好天。虽然在北京,却按安徽习俗,晚上摆酒——假装不知道北京除了初婚都只能晚上。之镜穿着纽约定制的vera wong——江枫竟然很懂婚纱品牌,不愧结了三次——被父亲扶着款款走上红地毯,交给另一端暮色苍茫里的新郎,年纪看上去也差不多。婚宴选择了户外,草地四周摆满蜡烛,入席提前到六点,这样才显得中西合璧。然而才刚开席就天黑了,也有人嘀咕说:老夫少妻,差了一倍年纪,这兆头不好——但之镜也好,江枫也好,全当没听到。

春天的黄昏温润清透,天空像一整块巨大的蓝玻璃,格外让她想起那些在横店度过的日子。但这天她希望把此前的一切都忘掉。以前在横店的朋友、化妆学校的同学统没请,来的全都是江枫那边的人,非富即贵,无官不贾。暮色从门外黑色大火一样蔓延到了婚宴现场,分分秒秒都在变暗。

无论此刻还是任何别的时候,只要想起那一天,之镜浑身冰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好比眼睁睁看见自己走进一个活死人墓,也像长期演死人——这念头幸好江枫不知道。她安慰自己此后至少不必再看其他人的眼色,只需看一个人的;一辈子没当过女主角,唯有婚礼这天,是全场毫无疑问的焦点——但这快乐像块鱼肉,里面还是藏了无数看不见的小刺。

夜晚之心正一点点深邃下来,橙黄变成绯红,深蓝化作靛蓝,靛蓝又化成难以定义的烟紫。其他群演团团围坐数桌,笑嘻嘻地向这边张望着。要有台本就简单得多,只死记硬背就好——那江枫是什么呢?只手遮天的制片人,心机深重的编剧,独具只眼的导演,又或者只是,一个有钱所以能随心所欲决定婚姻形态的老戏骨?他离过两次婚了。如果她表现不好,未必不会再离第三次。

要是有人喊ng就好了。演坏了随时喊停,她就可以退场。失败重来也好,至少可以从这幕她并不想要的人生布景里跑出去,重新再拍一次,继续当一个毫无前途的龙套演员。

黄金枷锁也是枷锁。消费主义也是主义。她从颜值即正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地方一路杀过来,输赢未卜。

那丫鬟又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了。手里拿着一纸文书。

大娘子无故顶撞老夫人,忤逆不孝,又犯了七出之条——老夫人已禀明官人,让您做个决断。她还说,都不想选的,院子里还有一口井。

之镜微笑地想:这一定在做梦。

窗外阳光刺眼,空气冰凉,光柱里细小浮尘如千千万万蜉蝣,她很快又重跌入到另一个无比深邃的黑洞里。添酒回灯重开宴,场景彻底换成西洋的了,但这里不是爱丽丝的兔子洞,没有大喊“砍掉他的头”的红桃皇后,更没有被红鹤当缒球打的刺猬,只有看不见的时间、权力、资本,跟红顶白如黑镜般不可直视的人心……属于21世纪的中国高级职场,里面女主女配都穿着香奈儿套装,主要任务不是工作而是抢男人:听上去很像假的,却不是骗她一个人,是骗全国小姑娘的;只有整容脸美女和霸道总裁是真的,只有流量、鲜肉和爱豆是真的,只有明明存在却谁也看不到的男女龙套是真的。

之镜恍然记起今天还要参加一个新电影开机启动仪式,江枫公司投的资。她提前两礼拜就打了瘦脸针,年前下单的纪梵希高定,昨晚刚送到。

起来吧老婆,今天舒服点没有?没着凉吧?让你去住镇上的酒店不听,一定要在老房子过夜,小孩子一样。该回北京了,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呢。

江枫的面孔悬在她上方。衰老,和善,不无陌生。之镜鼻尖像被冷空气冻僵了,睫毛挂满梦境的灰烬与微霜。这天仍是南方冬日最常见的阴沉天气,而阳光灿烂的连廊,丫鬟、老夫人和名利场都只是一场接一场的大梦。之镜在被子里笑得恍如隔世:太好了总算不用接那么烂的戏了。睁眼又闭上,再睁开男人还在那里,吞云吐雾,不耐烦地等待着。他明知道她不爱他,但一点点都不必关心。她的龙套生涯,不过从横店换到了徽州。

这我哪知道。你们文艺工作者才懂这些。

大概是说你们徽州风光好,人人做梦都想来这里。

江枫笑着看她,不胜宠嬖的样子。

其实意思她早百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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